花谢花飞飞满天 红肖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 落絮轻沾扑秀帘
一年三百六十日 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 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 阶前愁煞葬花人
独依花锄偷洒泪 天涯何处有香丘
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是谁
质本洁来还洁去 一杯净土掩风流
……
这首《葬花吟》自己不知哼子多少年。然而,第一次在海南爱乐女子合唱团唱这首歌时,那种心灵被强烈震颤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2003年的冬天。
自己在云贵高原采访时患支气管炎,每到秋冬季节就频频发作。第一年住院单位送鲜花到病房;同事送果蓝到家中。第二年就只是派司机送张支票到医院了。连续三年反复住院的结果就只能提前离岗休养了。27年的记者生涯啊!每天采访座谈录音、抢拍新闻图片、熬夜发稿校对,出差出差出差,旅行箱的把手上,粘满了国内外各地机场领取行李的标签;每月高定额的见报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每季度严格的评报制度,让你的大脑恨不得24小时都在转动,满眼满心都在寻找有分量的头版头条。内心深处在幻想着能评个中国的范长江新闻大奖的同时,眼睛也不断斜睨着美国新闻传播史上,各个时期的普利策新闻奖床头车尾还时时阅读着,意大利著名女记者奥里亚娜、法拉厅的各类专访……那才真正是在做新闻,才不愧为大腕资深记者。。。。。。欲望无止境,压力也就无止境!紧张和焦虑的结果,就是常常累得头昏脑胀,免疫力大幅度下降。加之女性进入中年,这种超强度的体力透支和长期的神经紧绷,终于再也挺不住了!提前离开了心爱的岗位。。。。。。当自己拖着削瘦的病体回到空空荡荡的家中,凝视着孩子爸爸的遗像,凝视着慈爱老父的遗像,(他们都是在我事业的鼎盛时期同时离我而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生活中有太多的来不及!我欠他们的真是太多太多了。。。。。。自己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突然的停立静止,大脑失衡了,整个人体失衡了。轻飘飘地像被人遗忘在角落的一片羽毛,在没有白天黑夜,晕头晕脑地在床上整整昏睡了一周后,自己又开始进入了昼夜无眠的神经衰弱,直至发展成神经官能症,全身的器官都在相继不断出现问题,出了这家医院就进那家医院。整个人的身体和情绪都到了生命的最底线。
人生的路该怎么走了?不知道!!
一位经常为我切脉配药的老中医曰“这个季节,如有条件最好能避开寒冷的北方,到海南养一段,那里的热带海洋气候,会对你现在不断反复的临床症状大有好处……”
果然灵验,从红装素裹的北国来到温暖湿润的海岛,仅仅一周时间,自己就停止了输液,不到20天,口服药也停了……嘶哑的干咳停止了,昏胀的脑子清醒了。能思考了是好事,但想得太多又适得其反了。每天输完液后独自坐在大海边,蓝天白云 椰树 银滩,这是先夫生前最向往的居住环境。然,憧憬在眼前,伊人别人间;挚爱的工作岗位不再需要自己了,唯一的儿子又远在外地求学……形单影只孤独地坐在椰树下、沙滩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昔日那个被人众星捧月般的靓丽女记者今在哪里?以往经常活跃在音乐沙龙以及乒乓球赛事中,被人们成之为漂亮才女的窈窕身影,今又在何方?每每看到镜子中,那因输入太多激素、抗生素而臃肿的脸庞,看到久病卧床而开始的松懈体形,《葬花吟》中
明媚鲜艳能几时 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 随花飘到天尽头
末若锦囊收艳骨 一杯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 强于污浊陷泥垢
……
那哀怨凄凉的词曲便久久在脑中盘旋,以往岁月的许许多多终日在眼前浮现,亲情友情爱情,功利世俗争斗,人情淡薄世态炎凉,终日痴呆在心灵与天国的对话之中,沉溺在悲切切之海,精神几近崩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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