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美国雕塑文化
□邢增仪
浩瀚的太平洋岸边，在美国加州最南边，有一个城市叫“圣地亚哥”，这是这次我们“爱乐”赴美文化交流的最后一站。说起这个城市蓝得像宝石一样的天空，纯净得如滤过的空气，常年平均23摄氏度的气温，也许没几个人知道，但一讲起这个城市著名的雕塑——“胜利之吻”，那也就没几个人不知道了。
1948年8月14日，二战胜利后的一个晚上，作为二战最著名的海军基地圣地亚哥，百姓自发的在海边广场举行庆典狂欢。一个年轻的水兵完全遏制不住自己狂喜的心情一把揽过一位路过的护士，不管不顾地抱住她狂吻起来。一位摄影记者正好路过，他按下了快门，留下了这永久的精典。
如今这个雕塑高高矗立在圣地亚哥海边，在蓝天白云下见证着这一段非凡、伟大而涤荡灵魂的日子。每天都会有无数游客来到这儿，瞻仰这个雕像，怀想这段历史，甚至有许多人会和自己亲人、同伴甚至不认识的人即兴模仿这个堪称“世纪之最”的精典动作。
就是这个“胜利之吻”雕塑以及遍布美国大小城镇、公园、社区、学校的雕塑，让我对美国的雕塑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认为，雕塑是一个城市文化的独特的承载方式，是一个城市的历史活化石，是一个城市的灵魂。
现在的城市由于互相模仿、克隆，愈来愈失去了个性，愈来愈面目不清，甚至千篇一律。都是高楼大厦，都是玻璃幕墙，都是灯红酒绿，已经很难区分这到底是纽约还是上海了。
但只有雕塑的是它独特文化的独特载体，是它在告诉你，这儿是什么地方？这个地方有过些什么样的人？在这儿发生过什么样的事？
看见“约翰.哈佛”雕像——这位“哈佛”大学最早的捐助人，无疑就知道这是“哈佛”大学；看到“铜牛”雕像就知道来到了纽约华尔街证券交易所；看见“华盛顿”雕像也就确定无疑这是华盛 顿市；看见“十诫”雕像就知道这是洛杉矶的水晶教堂……一个雕塑就是一个城市的面孔，这是绝不含糊的，也是绝不会雷同的。
在这么多的雕塑中，美坚利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有这么两组，一个是联合国门前的那两个雕像，另一个是白宫附近的那一组“南北战争”雕像。
联合国的使命有两个，一个是维护世界和平，制止战争，一个是保护地球，让我们的世界愈来愈美。
对这两个主题，联合国门前的两个雕塑绝妙地表达了，一个是一柄枪筒打弯的左轮手枪，另一个是一个硕大的千疮百孔的地球。
而另一组关于“南北战争”雕像，则是生动、感人得让人久久不舍离去，看过后则永远难以忘怀。两组雕像都是描述的一个主题：在解放黑奴的南北战争中，两队年轻的将士乘着马车，拉着枪炮，在深夜中、在滂薄大雨中、在满地泥泞里，人仰马翻，艰难地往南方进发。有的人已困倦得睁不开眼了，有的寒冷得紧缩着身子，有的人发布着命令，还有的人已被倒地的马踩到地上，在泥泞地里痛苦地挣扎。
南北战争已过去了上百年，关于这一场为黑人争取平等自由的伟大战争，全世界有浩如烟海的电影、书籍在记录，比如《飘》（即电影《乱世佳人》）就是其中最脍炙人口的名篇。但任什么形式也 不如站在这组雕像前，如此逼真、强烈地感受到当年南北战争的艰苦卓绝，以及这些参战者、解放者的刚毅、正义和伟大。
我在美国东西部跨越，在十来个城市和乡村拍下了几百张雕像，听这些雕塑给我讲述它们的故事，这才深切地感受到这是比任何文字都要厚重、强大得多的表达手段。任何一个人物、任何一个历史故事都可以通过雕塑穿透厚厚的历史云层，打破密密笼罩的政治烟雾，这么让你不容转身，不容轻视甚至不能呼吸地、深深地、凝重地去注视它。
在美国几乎所有的重大事件都通过雕塑表达充分了，“越战墙”让人们记住了牺牲在越南战争的五万将士，韩战雕像让人记住了联合部队在朝鲜的亡灵，“自由女神”再现了欧洲越过大西洋的历程 ……
只有在北美洲、在欧洲，人们才能这么立体地记住了历史，熟知并深刻认识了这些城市。可以这么说，在美洲、欧洲，雕塑是他们国家、城市另一种必不可少的存在表达和记录方式。
而在我们国家，我们是通过什么认识它的城市和人民呢？
有雕塑吗？有！但是少得可怜，广州还有个五羊雕塑，海口呢？海口有什么？有什么可以代表海口的文化和精神？甚至海南，除了三亚的“鹿回头”，琼海的“红色娘子军”，又用什么向市民和外来 游客诉说和表达海南的历史和内涵？
有许多有志之士说过：一个国际旅游岛一定要有它独特的文化和载体，不然光是大海、蓝天、沙滩，决不能让海南翘楚于世界众海滨城市之上，这次我是深刻领会了。
其实海南确是有许多独特文化的，她的女性文化从黄道婆到冼夫人到宋氏三姐妹到文昌女人到红色娘子军到现代女性；她的渡江文化，从解放军解放海南岛到数次挑战人体极限的横渡琼州海峡大奖赛；她的贬官文化——从五公祠到苏东坡；她的黎、苗文化；她的农垦文化；她的华侨文化；她的十万人才下海南；她的美丽文化；她的博鳌的亚洲文化……
海南的哪一个文化不值得大书特写，哪一种文化不值得大塑特塑，哪一种文化没有足够的份量，不值得屹立在世界人民眼前？
听过的、听过也就忘了，唱过的、唱完也就过了，看过的、经年也就淡了，只有雕塑会永远屹立在那儿，它会顽强地诉说着一个又一个主题，它会让一代代人铭记，它就是一个城市永不会混淆的独特、鲜活的图腾！
“胜利之吻”在哪，圣地亚哥就在哪，圣地亚哥在哪，“胜利之吻”也一定在哪！
那——海口在这儿，海南在这儿，海南的、海口的“胜利之吻”又在哪？
二〇一〇年八月二十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