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飞翔的距离

    对于一个完全是纯业余性质，没有任何固定经济支持，没有专职干部，所有前后上千名团员都来自不同领域的一个没有任何约束力的团体来说，要坚持、发展15年已是非常不易了。用中国合唱协会秘书长的话来说已是凤毛麟角。

    但这还仅仅是矛盾、困难之中最浅显易见的。

    还有很多更深层的困扰和难以突破的瓶颈。

    比如目标和现实，普及和提高，个体特质和群体差异，规范性和灵活性等。

    所有问题都会一直存在，只不过阶段不同，有不同的矛盾的凸起，有时犹如锐三角会直插心里，甚至会搅得人鲜血淋漓。

    付出愈多，伤害愈深，而要前进总会有牺牲，这种付出、伤害和牺牲没有一个人比我这个团长体验更深。

    就说目标和现实，要把一个日渐长大，内涵日渐丰富（已唱过一百多首中外世界名曲），眼界日渐高远（已被中国十来个优秀指挥家执教过）的团队带往更高的境地，那有两个条件是必须具备的：一个是要有一个坚强的经济后盾；一个是要有中国最好的指挥大师。

    而这正是我们难以逾越的。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人之间最大的差异在于文化。在奥地利，一个伐木工人只要在森林中开口唱，马上就有两个人用二声部、三声部加进来成为三重唱。

    “合声”是要人们心灵共振、高度契和的，不懂“合声”的民族必定有许多噪音、不合谐音。

    广州是中国走在前沿的城市，她现在是有上万个合唱团的中国合唱的最大基地，有许多团的水平很高，甚至其中有一两个连续几年在世界顶尖级合唱赛事——“世界奥林匹克合唱节”中摘取桂冠，为中国、广州获得很高荣誉。

    但这是需要一种氛围、基础和支持的，就我知道的一个合唱团，每一年出去参赛，他们所在的那个区政府就会拿出150万元巨资。

    还有个性和共性，感性和理性，规则和潜规则这也是令人极为困惑的，它是一个钱币的两面，永远都不能调和。

    首先“合唱”是不允许有个性的，但没有鲜明张扬个性的女人走不到合唱团来，既便走到了一起也会毫无光彩；但如果太有个性，没有了规则、规矩，那也是成不了方圆的。我们在生活、工作中见过太多完全生搬规则的事，僵硬的没有变通的规则会把许多东西扼杀在腹中。

    “情感的凝聚”本是合唱团四大凝聚之一（音乐、目标、情感、精神），这么多年来“爱乐”团员之间的情谊在某些方面已超越了血缘，但有时理性又是必须坚守的，于是“挥泪斩马稷”有之，“丢卒保帅”有之，“移花接木”也有之……不免许多人嗟叹，许多人受伤，许多人痛心疾首……

    虽然总会过去，总会修复，虽然也说不经风雨哪会见彩虹？但它毕竟是一场又一场让人身心疲惫的风雨，而这样大大小小的风雨15年来“爱乐”不知经历了多少。